給學生一堂不必死記硬背的漢字筆畫課
前言
2016年六月我參加了一場由中華民國復健醫學發展協會舉辦的跨領域研習「讀寫萌發」1，當天講者童寶娟教授講述了許多閱讀障礙兒童的讀寫困難及教學策略。其中有一個案例是教師讓學童藉由畫圖改變他原先錯誤的筆順習慣，並成功地讓學童將畫圖的經驗連結到寫字，進而建立該學童正確的筆順2 書寫習慣。這個案例給了我很大的啟發，我馬上用這樣的概念重整漢字教學內容，並在這些年持續將它用於漢字字形教學3 項目下的筆畫教學單元。
課堂上我讓學生先用一分鐘「照樣畫西瓜」，這個活動通常會帶動課堂氣氛，學生並不知道他們所畫的西瓜線條（直線條部分）將會被連結到漢字的筆畫書寫規則上，學生只單純從自己的畫圖經驗出發，最後總能成功地建立並歸納出漢字筆畫的書寫方向規則。這堂課，由於學生從不必死記硬背任何書寫規則，卻能讓他們快速地習得如何正確地書寫漢字筆畫，教與學的過程不僅增強了他們的書寫信心，向來給學生極大學習壓力的漢字課也得以放鬆了。
本文的教學範例說明也刊載於2016年十二月的華語學刊第21期「融入環境線索的漢字教學活動分享──以筆畫教學為例」一文，在該篇文章中我有更完整詳細的教學操作，但並沒有後續的教學更新。這些年過去，我一直將這個利用學生的舊經驗（畫圖）作為漢字教學第一步的教學模式用於漢字課堂上，即使是有著積習難改的筆畫偏誤的舊生，也能因為改變學習模式而重新與漢字書寫產生關己連結，進而建立正確的漢字筆畫書寫習慣。
一、筆畫教學的學習目標
寫好一個漢字，最基本的是能用正確的筆順寫出構成該漢字的每一筆畫，比如「千」字第一筆「撇」不能寫成「橫」，否則就變成另外一個字。但筆順的錯誤除非當下看見，否則不容易察覺，唯獨筆畫一旦寫錯就能輕易地被發現，「扌」寫成「才」或「天」寫成「夭」，這些筆畫錯誤不關乎美醜，而是直接影響意義的理解。為了讓學生習得漢字筆畫重點，學習目標包括：
能正確掌握筆畫的種類
比如能辨識「雨」有幾筆「點」筆？幾筆「撇」筆？有沒有「挑」筆？能知其然地辨識不同的筆畫。能正確區辨筆畫數 即使是從未學過的生字，比如「凹」這個字由幾筆畫寫成的？能毫不遲疑地數出「凹」字有幾筆基本筆畫，幾筆延伸筆畫。
能識別相同筆畫的度量差異
比如「千」和「月」兩字的「撇」筆畫存在著長度和角度的度量差異，而「嗎」的四個「點」並不都往同個方向寫，往左的點筆多？還是往右的點筆多？能察覺相似卻不相同筆畫的細節
比如「我」字中的「撇」筆和「挑」筆看來相似，因此很容易搞混;「子」的第二筆是「彎鉤」，不是「豎鉤」；「我」字是「斜鉤」並非「豎挑」。
二、筆畫教學重點
對字詞的識讀先於寫字
比如要寫「你」字，先要能聽懂、能說出有「你」字的詞或句子，像「你好」「你叫什麼名字？」「你們早」等詞語。學生能聽能說，再來能識讀「你」這個字，當學生能掌握這個字形與字音字義的關係了，最後才是寫字。尤其是語法詞在書寫時更要留意，比如「的」字，學生在寫字時不應只單純識記「的」的字形、字音，而是能出現「我的」「好吃的水果」等有意義的詞語，如此才能習得「的」字的形音義。寫字教學需將筆畫有系統地寫
漢字筆畫有基本筆畫和延伸筆畫，基本筆畫如橫、豎、撇、捺、挑、點等; 延伸筆畫則是將基本筆畫加上另一個筆畫，比如「豎」起筆的豎折、豎挑、豎鉤、豎橫折、豎橫折鉤、豎曲鉤等都是「豎」的延伸筆畫，以此類推的還有「撇」起筆及「橫」起筆延伸筆畫。比如「女」是由撇頓點、橫和撇筆構成。這些筆畫對應到哪些學生已知的漢字？漢字教學需要有效地將筆畫書寫技能與其他聽、說、讀、打、認、用等技能緊密結合在一起。落實重整教學順序備課工作，教學做到「以舊帶新，由易而難」
此外，對筆畫偏誤的認識也不能少，常見的筆畫偏誤除了書寫方向錯誤的偏誤以外，學生對「延伸筆畫不論多複雜都僅由一筆畫寫成」的認識不足，這也是造成漢字容易寫成照貓畫虎，筆畫概念薄弱的主要原因。
三、基本筆畫教學範例分享：以「撇」、「捺」、「挑」為例
- 教具：漢字練習單和西瓜圖投影片（如圖所示）
- 活動：a. 請學生在練習單上照圖畫西瓜b.畫完後全班討論斜線部分畫的方向是否相同
- 可請一個同學上台前畫，其他同學在位子上，等台上同學完成後，老師如下圖所示，使用箭頭標示出該生斜線部分畫的方向
- 歸納：A、B西瓜的斜線畫法通常都會出現以下三種線條方向：Ａ由左上往右下、B-1左下往右上、B-2由右上往左下。（如圖一，圖片出自自編漢字練習本）
- 讓學生將斜線方向連結到漢字基本筆畫，可以發現這些線條的方向分別是「撇」（B-2）、「捺」（A）和「挑」（B-1）三種筆畫的書寫方向。（同樣的方式也用於「橫」「豎」筆畫教學）
（圖一）
四、察覺與辨識教學範例：以「挑」筆為例
教師要為每一個筆畫佈置具針對性的練習，尤其是在整字中出現的不同度量差異的筆畫，以及那些乍看非常相似，實際卻是兩種筆畫的識別練習。比如下面四個漢字範例，學生必須圈出「挑」筆畫，並對這個筆畫出現的位置是否具有規律性做粗淺的整理，這練習能讓學生在開始真正寫字時有很清晰的筆畫概念，是整個筆畫教學過程中不可缺少的練習。（如圖二，圖片出自自編漢字練習本）
（圖二）
五、數筆畫的練習範例：數整字的筆畫數
這個練習（如圖三）可用在學生學過筆畫或學過筆順4 後，這是其中一種練習形式。「數筆畫」包括數從未學過的生字，當學生不會因為沒學過而受影響，依然能正確地判斷出筆畫數時，筆畫的學習目標才算達成。在下面的練習中還包括了構字重點，比如「山」的左下角筆畫需寫成豎折，而「口」的左下角筆畫須由「豎」筆和「橫」筆寫成，這是由於「山」的構字是開放型，而「口」是封閉型，也由此可推知「兇」（學生從未學過）的筆畫數是六筆。
（圖三）
最後，回到理論基礎。Ausubel（1963）和Dretske（1985）提出人的內部感覺能力必須與外在刺激發生關聯之後，才會具有意義。這種意義的連結越是與學習者本身相關，越能達到教學效果。本次教學文章以筆畫書寫教學為例，與老師們分享如何讓外國學生透過畫圖的舊經驗建立漢字筆畫書寫方向規則，並由基本筆畫（舊知）連結到延伸筆畫（新知），教出一堂學生知其然、不用死記硬背書寫規則的漢字課程，希望對老師們課堂上的漢字寫字教學有所助益。
備註 ：
- 「讀寫萌發」強調孩子學習讀寫是一個自然持續的過程，而不是在某個特定的時刻，就像學習說話、聽話、走路、游泳以及其他各式生活中的技巧一樣，是透過有意義地參與特定活動而自然習得的。
- 案例中的學童無法記住「先橫後豎」的筆順規則，老師利用孩子喜愛的火車為話題，引導學童先畫出兩條長長的鐵軌，再畫上鐵軌之間的枕木，以畫圖的經驗作為筆順「先橫後豎」的連結，讓孩子不透過硬記「筆順規則」有效地習得正確的筆順。
- 字形教學項目包括筆畫、筆順、部件及偏旁、結構等單元。
- 筆順的練習是讓學生圈出指定的筆畫，如「山」的第一筆，或「車」的最後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