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藏在細節裡的聲調教學（下）
七月時，利用課餘時間大致整理了幾點華語聲調教學中很容易被忽略的細節，據筆者觀察，這些細節往往是一疏忽就影響學生學習成效，也讓學生一談聲調就色變的因素。轉眼間，十月了。此時正是新學期剛開始之際，初學華語的學生，或者已經學了一些時日卻仍有聲調問題的學生想必都困擾著老師，以下的教學分享希望有助於老師應用於聲調教學上。
精簡聲調區別特徵，有助於外國學生辨識聲調
傳統單字調教學利用「媽麻馬罵」讓學生學習辨識四聲的高低升降變化，例如「早安」兩字，「馬」對應「早」，「媽」對應「安」，但對外國學生來說，如果簡單易學，為何總是偏誤連連？我們不妨也試試以相同方式發台語「衫、短、褲、束、人、矮、面、直」八個音節，並回答下面兩個問題[（不會說台語，可以請會說的念給您聽）。
- 上面有哪兩聲是重複的？
- 台語「呷飯」對應哪兩個聲調？
華語四聲最常見的聲調區別特徵描述是高平、中升、降升和高降。毛世楨(2008)精簡四聲的音高特徵為「高」、「升」、「降」、「低」，其中「低」指上聲跟陰平的對立特徵。鍾榮富(2009)將音高的特徵區分成「高」和「低」兩種（陰平、陽平和去聲都有:5 的高音值，上聲則有「低」:21的低音值），這是因為以半上為主的上聲只具低音調(low tone)，而其他三個調類則都具高音調(high tone)的區別特徵。
根據上述專家學者意見，教學時，教師如能將此做為參考，以最顯著的對立特徵導入教學，外國學生應能在學習過程中降低對聲調的忐忑不安。如上例，教師教「早安」一詞，外國學生只要能先區分這雙音節詞的兩個音節是「高」還是「低」音調，即可先判斷是否有「低」（上聲）；或如果判斷有「高」音調時，再對「平」、「升」、「降」等陰平、陽平和去聲的區別特徵進行辨識，這樣的訓練以母語非華語的學生為中心，符合「由易而難」的教學原則，對外國學生有效區辨聲調具有實質及正面的影響。
以下整理幾點有關華語聲調的重點提供給老師們作為教學參考：
- 調型不變，調值在語流中會改變，例如：「師」生/老「師」、「見」面/再「見」、「人」人/人「人」，調型不變，後字的調值均比在首字時略低。
- 上聲主要表現在低音段。例如「老師好」中的「老」必須發半上，「好」也發半上即可，上聲的區別特徵即是「低」。
- 去聲起點比一聲的起點高，發音時在一聲的調值上往上一些再下降。
- 調域固定，高音和低音則因人、因事而不同。
- 輕聲調值因前面音節聲調而異，上聲後的輕聲調值最高。
- 連調音節不發等長發音，如雙音節詞重音[ 詞重音：發音時發得較清楚、調形較完整、時間較長。]多在第二個音節，三音節詞多在末字，像發「學生」、「圖書館」時「生」和「館」發得較清楚、調型較完整、時間較長。
單字調進入二字調就亂了套？學生記不住詞彙的聲調？不知道句子裡的聲調怎麼練習？
教學理論如何落實在教學上？如何使聲調教學對外國學生有針對性？
以下是幾點建議：
- 以連調圖作為讓學生對聲調相對音高及調型產生直觀視覺感知的教具，引導學生使其發音機制與調型產生連結，同時也用來作為標寫調號前的必要教具。例如：一聲與三聲的練習組合，讓學生看著調型模擬「高」和「低」的音高變化後再教對應聲調的標寫。
2.為學生建立自然語音的調域：請學生發出自然說話時舒服的「高」和「低」兩個音高，並以此建立調域。老師協助的前提是當學生所發的調域過窄、過高、不適合華語聲調的調域時。
3.循序漸進，從已教的「高」和「低」音高，在該生自然話語中的調域中帶出「升」和「降」兩種音高變化。
4.先教二字連調再教單字調及多字調。相對音高的發音操練，將使單字調因此變得穩定易掌握，多字調基本上是單字調與二字調的組合。
5.從無意義的音節到有意義音節的操練，但不存在的音節不練習。在語音階段利用有意義的音節，如數字13、30、75、 86（念法為一三、三零、七五、八六）、03-758-613（電話號碼組合）使學習與交際目標緊密結合。
6.初級階段的詞彙教學加強詞彙聲調的歸納訓練，使學生有意識地記住詞彙聲調：例如以首字聲調作為歸類手段時，將「老師」「學生」「上課」「請問」「名字」「是」等詞彙依聲調歸類成「學生、名字」（一聲）；「老師、請問」（三聲）；「上課、是」（四聲）
7.在句子中發準訊息焦點詞聲調：進入句子時，如果要學生說出全部都正確的聲調，那麼教學必須有步驟，有取捨的。斷詞、斷句、停延、焦點訊息提取的訓練便不可少。在上述幾個訓練中，個人認為焦點訊息詞是比較符合認知概念，作為訓練句中聲調的項目也能迅速見到成效。例如：「我是學生」這句話，如果是用來回答對方詢問身份，「學生」便是焦點詞；如果是回答「誰」的問題，那麼「我」是焦點詞。由於焦點詞是變動的，每次只要求學生在說焦點詞時必須發準聲調，課堂中藉由改變問題，使焦點詞改變，學生每次只需集中注意力在發準焦點詞。久而久之，學生便能較容易掌握句中聲調的穩定度。
上述的聲調教學問題，也是每位老師教學時常碰見的問題，下次有機會時，不妨試試先「看見」藏在細節裡的「魔鬼」，並用有別於針對母語者的傳統教學模式來進行聲調教學，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呢。
◎參考文獻：
- 朱川(1997)。外國學生漢語語音學習對策。北京：語文出版社。
- 吳宗濟(2004)。語言學論文集。北京：商務印書館。
- 毛世楨（2008）。對外漢語語音教學。上海：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
- 鍾榮富（2009）。對比分析與華語教學。台北：正中書局。